公车之狼唐伯灵（18）

长途夜班车的引擎像头疲惫的老黄牛，在漆黑的公路上喘着粗气。车厢里的灯光调得很暗，只有头顶几盏小灯发出昏黄的光，像老太婆昏花的眼睛。乘客们大多歪在座位上睡觉，鼾声、磨牙声、梦呓声混在一起，像支杂乱的夜曲。

唐伯灵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，烟瘾上来了，手指在口袋里摸来摸去，最后只掏出个皱巴巴的空烟盒。他把烟盒揉成一团，从窗户缝扔了出去，塑料纸划过玻璃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刺耳，像只老鼠跑过。

他的目光在昏暗中扫来扫去，最后落在斜前方靠窗的女人身上。她穿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，外面套着件白色的针织开衫，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个髻，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，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摇摆，像水草在水里漂。

女人大概三十多岁，侧脸的线条很柔和，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，镜片反射着窗外微弱的光，像蒙着层雾。她的头靠在车窗上，眼睛闭着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片阴影，嘴唇抿得紧紧的，像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。

唐伯灵往前挪了挪座位，木椅发出吱呀的响声，像老骨头在呻吟。他能闻到女人身上飘来的淡淡香味，不是香水，倒像股粉笔灰混着肥皂的味道，让他想起小时候的班主任。